2010年9月2日

龚定盦与黄遵宪的《己亥杂诗》



龚定盦与黄遵宪的《己亥杂诗》

清一代思想家,著名的诗人,龚自珍(定盦),百多年来,其诗其文,对后来者产生的巨大影响,毫无疑问是非常深远。

晚清民初之际,学龚诗,集龚句的人,模拟龚诗风格的诗作者之多 是历代少见的。时至近代,读,学龚诗的风气仍未见减弱。

龚自珍诗文之所以风靡后世绝非偶然,正如《己亥杂诗》注者所言:“嘉庆,道光年间,诗坛也不乏咏吟的人才,可是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在形式方面追求,如《神韵说》,《肌理说》,《格调说》,乃至《性灵说》等,翻来覆去,总跳不出形式的圈子。龚自珍却完全不受这些《理论》的束缚,自己也不提什么诗歌理论,但他的诗却如神龙游空,不拘一格,而精神骏发,血肉饱满,光辉通徹,變化出奇,形式和内容结合圆满,显出了形式多彩而又内容新鲜之美,,,“

除此犹应补充的,是龚自珍有一颗真挚的童心,以及一种超人的洞察力,能将周遭事物感同身受行文于情理之间,真正符合了船山所云:“诗以道情”。诗具备真实的感情,诗才有艺术审美的感染力,“云烟泉石,花鸟苔林,金铺锦帐,寓意则灵。” 

清学人梁启超曾云:当嘉道间,举国醉生于承平,而定盦忧之患儳然若不可終,其察微之识,举世莫及也。
又云:吾见并世之贤其能为现今思想界放光芒者,彼最初率嵩拜定盦,当其始读定盦集,其脑际未有不受激刺者也。

步入近代,以革命旗帜标榜的南社,也有好一部分喜学龚氏。南社诗人柳亚子更推嵩龚自珍的诗是”三百年来第一流。

柳亚子的《八日迭和左海少年四绝》就曾以敬佩之情给以高度吟咏:

甘持独醒谢群嗥,宋玉能传屈子骚。

记取定公名论在,但开风气尽堪豪。

鲁迅与沈尹默亦曾喜读龚定盦 ,沈尹默有一首《追怀鲁迅先生六绝句》:

少时喜学定盦诗,我亦离居玩此奇。

血荐轩辕荃不察,鸡鸣风雨已多时。

龚定盦于1839年48岁完成编年诗《己亥杂诗》,即时受到诗词界的追慕,清代爱国诗人,外交名家黄遵宪,更于龚自珍逝世整整一甲子后,以同题通式写了89首绝句。而很明显的黄遵宪的《己亥杂诗》对受龚诗的影响竟然毫不避忌,亦确实有趣。其实黄遵宪是有意模仿龚自珍的,这也可见其对龚定盦的钦佩。

兹就试录几首龚诗与黄诗供大家参考:

黄遵宪《己亥杂诗》:

滔滔海水日趋东,万法从新要大同
后二十年言定验,手书心史井函中

天下英雄聊种菜,山中高士爱锄瓜
无心我却如云懒,偶尔栽花偶看花

荜路挑弧辗转迁,南来远过一千年
方言足证中原韵,礼俗犹留三代前

当时传檄开荒令,今日关门逐客书
浪诩皇华夸汉大,请看黄种受人锄

跳珠雨乱黑云翻,事外闲云却自闲
看到须臾图万变,终愁累却自家山

颈血模糊似未干,中藏耿耿寸心丹
琅函锦箧深韬袭,留付松阳后辈看


丹楼彩日画中看,初上鸾坡举步难
劳动九重前席问,绣衣门外立天官

龚自珍《己亥杂诗》

文章合有老波澜,莫作鄱阳夹漈看
五十年中言定验,苍茫六合此文官

荒青无缝种交加,月费牛溲定几车
只是场师消遣法,不求秋实不看花

北俊南孊气不同,少年灸轂老能聪
可知销尽劳生骨,即在方言两卷中

促柱危弦太觉孤,琴边倦眼眄平芜
香兰自判前因误,生不当门也被锄

浙东虽秀太清孱,北地雄奇或犷顽
踏遍中华窥两戒,无双毕竟是家山

进退雍容史上难,忽收古泪出长安
百年綦辙低回遍,忍作空桑三宿看

彤墀小立缀鹓鸾,金碧初阳当画看

一队佽飞争识我,健儿身手此文官